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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88:藏兵于民【二合一】

  388:藏兵于民【二合一】 (第1/2页)
  
  属官将这口锅甩到赵奉头上。
  
  抱拳憨笑:“沈君救了将军的命,将军要报恩,标下只能听命行事……”
  
  一切都是自家将军逼的!
  
  绝对不是他自愿的!他会这么“堕落”,全都是为自家将军做出的牺牲!
  
  吴贤表情宛若雷劈一般麻木。
  
  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。
  
  他唇瓣翕动两下。
  
  “这么说,大义他也……砌炕?”
  
  属官斟酌着试图替自家将军挽尊:“这个,将军他一向喜欢以身作则,不论贫穷富贵,与标下等人同进同退。这种事情,自然也会……将军手艺比标下好点。”
  
  这次没派出赵奉出差……
  
  唉,纯粹是嫌影响不好。
  
  想他赵奉也曾是成名多年的强大武胆武者,让无数贼子宵小听名号就心肝颤的狠角色,砌炕这般熟练,让同事怎么想他?
  
  若非如此他就自己来了。
  
  在属官不解迷茫又担心的眼神中,迅速红了眼眶,泪水涟涟,袖子抹泪道:“吾之大义啊,沈弟怎这般亏待大义,吾都舍不得的……吾知道,大义最是忠义之人,但为了报恩做到这份上……呜呜呜,吾这心啊,疼……你说,大义在沈弟那儿可有受委屈?”
  
  属官:“……这个,委屈倒是没有,将军这些日子还重了不少……”
  
  有活儿的时候干活儿,没活儿的时候抓着他们操练战术军阵,或者跟共叔都尉几个切磋,整天吃酒喝肉,日子惬意舒适,想瘦也瘦不了。自家将军挺享受。
  
  吴贤擦擦泪:“啊?重了?”
  
  属官:“就是胖了……”
  
  那种胖不是腹肌九九归一的胖,只是脸看着没以前那么硬朗,多了点儿圆润。事实上,将军单手打他可比以前轻松许多。
  
  吴贤:“……”
  
  徐解由低头改为以手捂脸。
  
  吴贤叹气道:“可是沈弟让大义干的事儿,实在是委屈大义了……”
  
  让能征善战的悍将干匠活儿……
  
  属官却不置可否。
  
  委屈?
  
  能让人吃饱肚子的生计,就不叫委屈。属官跟吴贤等人不同,他是泥腿子出身,祖上也是泥巴地里谋生的。
  
  他为何来当兵?
  
  当兵是为了混军饷吃饱饭。
  
  因为当下这世道,多得是没有田的庶民,出卖劳力给有田的地主豪强当佃农。
  
  跟着老乡长官去当兵,打仗杀敌、建功立业,虽有性命之忧,但好歹饿不死。幸运些,有赏赐或其他外快收入,还能将牙缝挤出的余粮寄回老家养父母妻儿。
  
  孱弱的父母;
  
  辛苦劳作的妻子;
  
  嗷嗷待哺的稚儿。
  
  皆是午夜梦回放不下的执念。
  
  武胆武者亦是如此,活着无非是为了打仗,建功,立业,让全家吃饱饭。
  
  他家也差不多。
  
  属官跟赵奉是一个村的。
  
  二人算得上发小,一块儿光腚儿长大。赵奉天神神力,资质奇高,刚七八岁就有少年人体型,脾气冲,效仿游侠纵横乡里。属官认定对方有出息,跟着他混。
  
  这二十多年,从赵奉少时背着行囊离乡闯荡,再到故国灭亡,尔后几年颠沛流离、食不果腹,辗转各地谋生,直至后来投奔吴贤安定下来,始终不离不弃。
  
  赵奉对这个发小也好。
  
  不管人生如何起伏都带着他,宁愿削减自己的开支也不肯亏待兄弟。
  
  属官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。
  
  跟其他早早就死在逃难路上的同乡邻里相比,他不仅还活着,连父母妻儿都幸运活着,日子不说大富大贵,但至少不用再挨饿。可即便如此,他仍担惊受怕。
  
  生怕自己哪日死在哪个战场,家中老弱妇孺再无人庇护,更担心他们被欺辱,吃不饱、穿不暖,甚至萌生怕死的念头。但,不上战场又不行,全家都靠他呢。
  
  他只会打仗杀人。
  
  种地?
  
  他又没有地能种。
  
  蹲在河尹,他逐渐从原先的抗拒排斥——武胆武者何其高贵,怎么能像泥腿子一样在泥地谋生?再到现在的接受。偶尔带着一身泥泞回来,恍惚还觉得自己就是匠人,世道安宁,他靠着精湛的手艺,养家糊口,而不是无止境地打仗杀人。
  
  属官也因此萌生了杂乱念头,某一回,他喝高了问将军:【将军啊,你说——咱们要是没仗打了,以后吃什么?】
  
  赵奉随口道:【喝酒,吃肉。】
  
  属官摇头,惆怅地道:【……要是没仗打了,谁还愿意掏出大把大把的粮饷养咱们?养闲人?没肉可吃,没救可喝……】
  
  赵奉哂笑:【杞人忧天。】
  
  几百年都在打仗。
  
  哪有说不打就不打了?即便哪天真不打了,也不是他们这代人,且放宽心吧,反正轮不到他们犯愁不打仗该怎么活。
  
  属官叹气更重,之后他又想,要是没仗可打了,他就去给人砌炕,帮人造桥修路种田开渠……看,能干的事儿还是很多的。一番自我开导,属官便彻底看开了。
  
  吴贤让人尽力配合赵奉属官。
  
  后者要准备什么材料都给备上。
  
  待属官离去,吴贤脸上哪儿还有一丝悲色?目光流淌间有寒意闪烁。徐解听他叹道:“这位沈弟真是让人看不透。”
  
  徐解道:“沈君?”
  
  吴贤笑道:“此人究竟是真的一心为民,心无旁骛,还是深藏不露,另有后手?沈弟待我等毫不设防,世上再坦荡的君子也不可能将身家命脉交给外人吧?”
  
  偏偏沈棠做到了。
  
  吴贤又道:“每次我以为沈弟会吃亏的时候,他总会想出出人意料的应对手段。你说说——我掏钱,从沈弟这边买‘工匠’砌炕,结果这‘工匠’还是自己人,里子面子全让他赚了,我吃哑巴亏。我在想,这真的是巧合?”
  
  徐解蹙眉道:“可说沈君深藏不露,偌大一个河尹郡,像样的兵马就那么一点儿,其中一千精锐还是大义带过去支援的,也不像样。解几次往来河尹,密切注意其动向,除了上次驰援鲁下招募一批壮丁,便再无其他动静……这不合常理……”
  
  “所以才说,此人矛盾重重啊……”吴贤对沈棠始终是提防大于信任。
  
  属官将自己的砌炕经验尽数传给工匠,还带着人手做了几天示范。那土炕果真比炭盆方便、干净,屋内少了烟尘,也不用担心室内通风不畅会产生不适。
  
  吴贤以身作贼,先给自家砌上。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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