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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3章 “三多先生”

  第233章 “三多先生” (第2/2页)
  
  这大抵便是一个基层人民在权力面前无用的牢骚吧。”
  
  王扶都忍不住想喊一声漂亮。
  
  江弦不仅搔中读者的痒,解释了《许三观卖血记》结尾的深意,还借此为自己这些天受到为难的牢骚大骂一通。
  
  文人杀人不见血,骂人不见脏。
  
  江弦这一句话,她们这些明眼人或许都能看出来,他是指着某些人的鼻子在骂。
  
  但你说他骂了吗?
  
  没有。
  
  没骂吗?
  
  骂了。
  
  王扶大抵不明白,在后世,这是一种“如骂”的境界。
  
  这句话后来也被莫言拿来调侃,如果要给余华写墓志铭,那一定要写这一句:
  
  “屌毛出得比眉毛晚,长得倒比眉毛长。”
  
  简直是霸气侧漏!
  
  见江弦仍握着笔,专心致志的改稿子,王扶没打扰他,怕影响了他的思路,起身把这篇创作谈拿给崔道怡看了一下。
  
  “他一个晚上,改了稿子,还写出来了这篇创作谈。”
  
  “一个晚上?”
  
  崔道怡吃了一惊,扫了眼稿纸,字迹圆鼓鼓的相当工整,看的比王扶还认真,都快把眼睛杵进稿子里去。
  
  江弦所写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感到热血澎湃:
  
  献给所有顶天立地却平凡普通的无名之人。
  
  崔道怡捏着稿子,深吸一口气。
  
  这是江弦这位作者亲自来道破《许三观卖血记》所蕴含的深意:成年人的世界,谁都不是为自己而活。
  
  崔道怡是真的喜欢《许三观卖血记》这篇,人们习惯了讴歌英雄,但从没有人说过,那些被忽略掉的普罗大众自己就是生活的英雄。
  
  将整篇创作谈看过,他轻轻把稿子放回桌上,又想到这是江弦一晚上,甚至还改了一篇稿子之后所作的创作谈,忍不住唏嘘感叹。
  
  “江弦这样的作家,真是‘才思敏捷,倚马可待’。”
  
  “道怡同志,他这样写,不会再出事儿吧”王扶比较担心这个。
  
  崔道怡想了想,“那人应该是不敢再有动作了,我听光老透露,这次是夏公替江弦说了话。”
  
  “夏公?”
  
  王扶脑袋里零碎的信息噼啪拼凑,模模糊糊有了猜测,又不确定。
  
  “夏公的话在贺井之面前好使么?”
  
  崔道怡做了个噤声的动作,小声道:“是那位同志,听人讲了江弦的《铜钱街》以后说了句话。”
  
  “那位同志?”
  
  王扶双眸不自觉的放大,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,“说了什么?”
  
  “不就是个高更?你让他写就是了。”王扶一脸激动的给江弦透露。
  
  江弦颇感意外。
  
 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,风云突变的原因,居然是这位同志为他说了这么一句。
  
  倒也不奇怪这位同志能听出是高更。
  
  《月亮和六便士》写的确实就是法国画家高更的人生经历,江弦即便本土化,故事当中也难以抹去高更的色彩。
  
  而众所周知,1920年他曾留学法国,在巴黎勤工俭学,思想理念深受法国影响,最爱羊角面包。
  
  高更生前无人问津,1903去世以后恰巧在法国名声大振。
  
  这就全对上了。
  
  想到去东京以前,巴金曾经把他的《铜钱街》和首都机场的泼水节壁画并作一谈,说他的文章,和袁先生的那幅画,都是改开标志性里程碑。
  
  江弦当时只觉得是句玩笑。
  
  如今有了这位同志的话,看来这个改开里程碑的名头,他还真是要被迫坐实了。
  
  “振开?”
  
  “江弦。”
  
  回到虎坊路15号,江弦见到赵振开在楼下徘徊,一张标志性的苦瓜脸上满是愁云。
  
  他嘴唇虚张两下,江弦知道他想说什么,拍拍他的肩膀。
  
  “我听说了,上楼。”
  
  今年10月,《今天》杂志被迫停刊,繁荣一时的朦胧诗派终成泡影。
  
  为自救,《今天》发表了《致首都各界人士的公开信》。
  
  赵振开为了《今天》杂志复刊一事多方奔走,未果,反而遭到了文化界的剧烈批评。
  
  江弦拎把椅子给他,看他一眼,“喝点水还是喝点酒?”
  
  “喝点酒吧。”赵振开挤出一抹笑。
  
  “我这儿洋酒,还有虎骨酒,二锅头,咱喝哪种?”
  
  “就喝二锅头,其他我喝不习惯。”
  
  俩人倒上,砸吧几杯,赵振开才长呼一口气,“我和江河掰了。”
  
  江弦并不意外,江河就是于友泽,俩人一直理念不合,到现在算是彻底爆发了。
  
  赵振开继续絮絮叨叨的讲着,“我和艾青也掰了,他说‘别忘了,你在我们家吃过饭’,我直接把粮票给他了。”
  
  “他们都不懂艺术,我读了你那篇《铜钱街》,太震撼了。
  
  他们说李兰德是疯子、傻子,那什么是不疯不傻呢?像你我大多数一样沿着社会要求的轨道,上学,恋爱,工作,结婚,生子,养家糊口,不断地前进,直至生命的尽头?”
  
  “一千个读者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。”江弦笑着说。
  
  赵振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,“看完你的这篇文章,我写了一首诗,叫《生活》,全诗只有一个字
  
  ——网。”
  
  江弦沉吟片刻,“你来是想让我替你写公开信?”
  
  文化界已经有不少文人替《今天》发声了,比如燕大的教授谢冕,他马上就受到了臧克家的警告。
  
  “你这篇《铜钱街》就是最好的发声!”赵振开说着,从挎包里取出一篇稿子,“听说你在《京城文学》做编委,我有部短篇,叫《稿纸上的月亮》,你看能不能发表。”
  
  江弦接过来,大致看了一遍,应该是去年写的,用了意识流的写法。
  
  [钢笔顺着指缝滑下去,戳在稿纸的右上角,溅上了一大滴墨水。
  
  我随手勾成一弯月亮。]
  
  赵振开以诗出名,实际上散文和短篇写的也相当不错。
  
  “你这还自己给我送稿子过来了。”
  
  赵振开笑笑,“《今天》复刊需要花钱,我的文章现在恐怕没人敢发。”
  
  江弦想了想,“你攒的文章应该不少吧,全给我送来,我看看能不能挑几篇发出去。”
  
  赵振开一愣,感动的看向他,“仗义!”
  
  “见外了啊,喝酒。”
  
  赵振开低头一笑,喝上一口,笑道:“你知道么,最近圈里给你起了个雅号。”
  
  “雅号?”
  
  江弦不知所谓:“什么雅号?”
  
  “三多先生。”
  
  赵振开慢吞吞的解释道:“文章多、房子多、朋友多。”
  
  “.”
  
  江弦面露窘色。
  
  什么雅号,这么难听,还不如三洗丈夫呢。
  
  我也过下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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