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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九十七章 裕王府除,镇国王器!

  第一百九十七章 裕王府除,镇国王器! (第2/2页)
  
  进了屋头,随侍而来的黄锦就代替了府中的管家、奴仆,熟练的给所有人端茶倒水。
  
  外屋的动静,惊动了里屋的囡囡,囡囡走了出去,见到这么多人,一时有些害怕。
  
  海母就要呵斥孙女跪下磕头,却朱厚熜阻止了,招呼囡囡过来,将世子交给了囡囡,温和道:“囡囡,以后他是你的弟弟,要你来照顾他,你愿意吗?”
  
  七八岁的小女孩,看了看眼前这个威严与和蔼俱备的人,又看了看怀中十一个多月大的小孩,又看了看祖母,还看了看站在最远处的贵妇人打扮的李妃,犹豫了会,五官端正的小脑袋轻轻点了点。
  
  虽然她不知道眼前人是谁,但只要祖母没有反对,她是愿意照顾怀中的小孩的。
  
  就像父亲、母亲交代的,她是大孩子了,在外要学会照顾祖母,照顾小的孩子。
  
  懂事且懵懂,这样矛盾的眼神,只能在孩子眼中和身上出现,朱厚熜摸了摸囡囡的脑袋,道:“弟弟还在睡,你去把他抱到里屋继续睡吧。”
  
  囡囡听话的抱走了朱翊钧。
  
  朱厚熜望了眼李妃,李妃也走进了里屋,以后,怕是要在这府里生活了。
  
  裕王府…大明朝已经没有裕王府了。
  
  “老夫人,多谢了。”朱厚熜对海母没有拒绝接收李妃、世子母子俩表示感谢。
  
  朱载垕离国后。
  
  作为祖父的朱厚熜想了许久,有心想将朱翊钧带在身边,亲手教导,但总觉得这不是办法。
  
  朱翊钧还小,父亲不在身边,母亲不能也不在身边,又不能让李妃进玉熙宫住。
  
  想来想去,教育出大明朝第一等儿子的海母,进入了朱厚熜的视线。
  
  他对大明朝的龙子龙孙要求不高,懂得“忠”“孝”二字,懂得人间疾苦,懂得世间浅薄的道理即可。
  
  可这都是李妃独自抚养朱翊钧无法教授给朱翊钧的,或许是幼时的家道中落,让一介女子的李妃,对于权力有无限的渴望,所以,朱厚熜下达了母子俩搬出王府的旨意。
  
  为了表示重视,朱厚熜出了玉熙宫,接走了朱翊钧,亲手交给海母。
  
  “草民不敢,既然王妃、世子到了我府上,那草民祖孙自然要听王妃的。”海正话反说道。
  
 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,连皇家也是如此,裕王发动宫变,被圣上逐国的事,虽说海母不常出门,但府门没关,风言风语早就刮了进来,听几耳朵也听明白了。
  
  海母能教育出海瑞那样的儿子,当然不是蠢人,在看到圣上抱孙携儿媳登门,哪能不明白圣上的想法。
  
  到底是心地坦荡,海母没有养过龙子龙孙,但不觉得养不好龙子龙孙,养了就养了。
  
  朝廷养她们祖孙这么久,圣恩浩荡,正是回报圣上,回报朝廷的机会。
  
  但问题是,圣上是让她怎么养?还是让住在这里的龙媳妇来养?
  
  “一切听老夫人行事。”朱厚熜的声音不大不小,但正好能让里屋的人听到,娇躯一震,便恢复如常,代替海母去哄两个孩子睡觉。
  
  海母跪了下去,磕了个头,道:“草民领旨!”
  
  ……
  
  解决了儿孙的事。
  
  朱厚熜起驾返回玉熙宫。
  
  而就在大殿门外,见到了奉旨养病多日的内阁首辅张居正。
  
  朱厚熜望着几近成雪人的张居正,许是静极思动,道:“朕想在外走走,张居正,你来陪朕。”
  
  张居正一惊,睁开了眼睛,略微活动了下快要冻僵的身体,跟了上去,道:“圣上想去哪里?”
  
  “两座宫和两道观后天都要竣工了。不要惊动别人,你陪朕去看看。”
  
  嘉靖三十九年十一月,西苑一场大火烧了皇帝日夜练道修玄的万寿宫。
  
  朝野上下出现了无数浮言。
  
  嘉靖四十年十一月底,内阁在原址上重修了万寿宫。
  
  朝野上下欢腾非常。
  
  一年之间,大明朝仿佛换了人间,朱厚熜也想去看看臣民的心意。
  
  “是。”张居正察觉到圣上心情不错,也希望圣上的心情更好一些,这样,接下来的话就好说了。
  
  也不坐轿,也不带随从,连吕芳、黄锦都没有跟着,君臣二人沿着太液池边靠西苑禁墙那条路向远方走去。
  
  好在这时雪停了,君臣踏着露面的积雪,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,在沉寂的宫禁里,倒别有一番情致。
  
  张居正害怕圣上跌倒,想来搀扶着,却被朱厚熜拒绝了,“朕没有那么不堪,走你的就是。”
  
  一语双关。
  
  张居正脚下一顿,但没有站稳,打了个趔趄,圣上这是在敲打他那次御前诡辩的事,恭声道:“臣知道错了。”
  
  “你和朕罢黜的诸王一样,不是真的知道错了,而是觉得怕了。”
  
  朱厚熜踏着雪,透露着少有的兴奋,“朕知道,官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,便是‘同朝为官,如同乘一船,先落水,后落水,谁都不能幸免’,你们这些官僚,把朝廷比喻为船,把自己比喻为掌舵的人,哪里会知道‘错’字该怎么写?”
  
  人人都说,皇帝把天下视为私产,把官员视为仇寇,但却忽略了官员把天下视为什么?
  
  皇帝荒淫无道,还有铮臣直谏。
  
  可官员呢?
  
  贪墨无度、欺男霸女、横行乡里,无恶不作,大明朝的律法,根本没有被官员放在眼里过。
  
  当然,张居正不是贪官,也不是昏官,但是权官。
  
  张居正追求的,是无穷大的权力,绝大多数时候,张居正都会支持朝廷的改革,但当触及到官员阶层的底线时,张居正会毫不犹豫且坚定站在文官集团这一边。
  
  对于文官集团而言,那些明面上特权,其实并不重要,有或没有,不会影响官员们的生存。
  
  但诸业官营这类暗地里的东西,却不一样,华夏自古以来都是人情社会,‘人事’稀疏平常。
  
  就这么说吧,像张居正这样的朝廷大员,为了扩大在朝野的影响力,势必要在一些关键官位上,安插上信得过的人。
  
  什么样的人是信的过的?
  
  相熟多年的同僚,知根知底的门徒,以及,主动交出把柄的属下。
  
  而张居正的困境,就是相熟的同僚太少,门徒也没有几个,所以由内阁首辅亲自掌握的官位,没有足够的人填上去。
  
  作为传统官僚,张居正用出了和大多数官僚驾驭麾下相同的方法,拿捏他人的把柄。
  
  自从张居正收了沈惟敬进入门墙,张居正接连收了几十、上百号门徒,分散安插在朝廷的各部衙署中。
  
  这些门徒是怎么进的张居正门墙,还不是重礼重金?
  
  张居正不贪财,可却收下了这些财,诸业官营一开,所有大明朝官员荷包大幅度缩小,等同是在断张居正的‘选官之法’,也叫‘选徒之法’。
  
  这才有那次御前诡辩。
  
  张居正想要做大文官集团的权力,想要做大文官之首,内阁首揆的权力。
  
  说出朝廷那艘船,张居正想让船变大,也能接受换船板,但不能接受换船的龙骨。
  
  “臣不明白。”张居正坦诚道。
  
  朱厚熜摆摆手,笑道:“你当然不会明白,朕只告诉你一句话,只有国家这艘船,是从顶上开始漏水的。”
  
  对一艘船而言,尤其是漏水的船,再怎么扩大,再怎么换船板,龙骨不换,终有一天也会沉的。
  
  “谁!干什么!”不远处是西苑的禁门,那边传来了大声地喝问。
  
  张居正刚有点明白,却被这声喝问打断了,火气燎心,大声回道:“是我,来看看工程,嚷什么?把别处看紧点!”
  
  冰雪天地,张居正那身一品大红袍服是很鲜艳的,认不出人,也能认出衣服。
  
  果然,禁军统领远瞧着那身衣服,又听过张居正的声音,踢了喝问禁军一脚,礼敬回道:“是!卑职明白!阁老走好了!”
  
  通过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的跌倒后起,宫廷的人都得到了个教训,失势的人只是失势,而不是死了,千万不能小觑。
  
  朝廷都知道张居正得罪了圣上,还被申饬了,但一日内阁首揆的身份没丢,就还是内阁首揆。
  
  “好大的官威。”朱厚熜又调侃了张居正一句。
  
  张居正才明白又在圣上面前办错了事。
  
  说话间,绕过一道弯墙,隔着太液池冰面那边,东面是万寿宫、永寿宫工程,背面是朝天观、玄都观工程,两者相距约有一里,都正在抓紧修饰,依稀可见。
  
  这朝天观、玄都观,不是道士的道场,是内阁专门为皇帝修的道场,斋醮修玄的地方,和道门无关。
  
  张居正劝道:“圣上,再往前走就要经过禁门了,就在这里看看吧。”
  
  朱厚熜也没有说可也没有说不可,倒是站住了,远远地先望向东面的万寿宫,永寿宫,后又望向朝天观、玄都观,目光是那样深邃。
  
  “张居正。”
  
  “臣在。”
  
  “朕知道你还算个好官,沈惟敬给你送的两件镇国王器,你是不敢留下的,朕代太祖高皇帝收了,你就回你的内阁去吧。”
  
  “谢陛下隆恩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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