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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卷 受挫 第7节

  第五卷 受挫 第7节 (第2/2页)
  
  楼上打过来几发子弹。
  
  这是回答。
  
  态度极为明确。
  
  王根培怒极,一声狂吼:“机枪掩护,上梯子,进攻!”
  
  机枪声响中,早有赵庆云、王大洋等人一涌上前在碉楼上立起了梯子。
  
  王根培飞步上前,左脚已踩在梯横上,脚下用力,身子弹起,右脚早已踏实,用力处身子又已弹起,哪还用手扶梯?直接就跑了上去。
  
 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,把旁边的战士都看的呆了。
  
  只见王根培身子前倾,紧贴在梯子上,反手自腰间拽出两棵手榴弹,拉了弦,直接自碉楼的枪眼处塞了进去,然后身子微侧,径直自梯上跃了下来。
  
  伴随着碉楼内响声的是人的嘶喊声:“我投降,我是孙景义,我投降,我投降……”
  
  邵涧幽随即发令:“通讯员,此处战斗已结束,速通知河湾村打援部队利用沙湾地形向北撤退,到周营北十里外的王楼集合……”
  
  身后是炮声,却是愈来愈远。
  
  韩庄日、伪军进了周营,却摸不透运河支队底细,未敢随后追赶。
  
  王楼,休息期间,邵涧幽召开了领导干部会议。
  
  会议形成共识:敌已知我北往,故北方不可留,逆势南行是正路,直插运河北岸,力争当夜过运河。
  
  当晚十时许,挥师南下。
  
  夜里二时许,抵达运河北岸。
  
  遍寻运河北岸,仅获渔船一艘。
  
  原来,渡船早已被日伪控制。
  
  没奈何只能靠着这唯一的渔船,一次三五人的过河。
  
  天亮时候,全队方才全部渡过,南岸便是新闸子村。
  
  邵涧幽与众人商议后认为,此次出山,要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。此时天已大亮,如果此时行军,必将暴露行踪,这是其一;昨天周营一战,更兼连夜行军、过河,战士们未能休息,且一夜未进食,饥肠辘辘,可谓人困马乏,这是其二。因此两点,故以暂时驻扎为宜。
  
  遂进驻新闸子。
  
  同时放出岗哨。
  
  正吃早饭时,枪声突自运河边传来。
  
  岗哨鸣枪!
  
  众人大感意外:敌人为何如此迅速?忙乱之中抓紧应战。
  
  九连长任振家已得确信:台儿庄方向日军乘汽艇自东而来,且已登岸。
  
  邵涧幽带领部队依托有利地形,火速展开队伍。
  
  九连一排二班占据了园沟、土岭,当面之敌是数十个日军,直冲过来。二班临危而不乱,待敌进入二十步之内,一声令下,枪声骤起,手榴弹也落入日军队中,十余日军登时报消,随即退了下去。随即再次反攻。
  
  战斗中二班副班长赵庆云腿部受伤,轻伤不下火线,坚持在一线指挥,班内战士深为之感动,军心更坚。
  
  战斗两个多小时,一直是僵持之态。
  
  作战参谋黑煞神褚雅星见状,甚是恼火,情知拖的越久,敌人增援的机会越大,于我方也愈不利。略一思索已有计较,遂向邵涧幽请示:带一个排,利用地形,迂回到敌人后侧,届时前后夹击,敌必大败。
  
  邵涧幽遂令正面部队加强火力,作佯攻之态以助褚雅星。
  
  褚雅星果然得遂其志,掩自日军后方攻击。
  
  邵涧幽见状令正面部队冲锋,日军实是首尾难顾,慌忙撤退,窜入汽艇向下游六里石方向而去。
  
  敌跑我追,直追到下游的六里石。
  
  日军汽艇继续向下逃窜。
  
  这可吓坏了六里石闸口的一帮伪军。
  
  六里石,是运河线上的闸口之一,驻有伪军一个中队,碉堡建在运河的月河圈内,四面河水环绕,形势极为险峻。据点前面是运河大闸,闸口宽两丈,水流甚急。
  
  闸口本来铺有木板,日军东逃,运河支队逼近,把这些个伪军忙的把木板抽了,龟缩在碉堡里,再不出来。
  
  邵涧幽等人带队一阵攻打,却伤不着人家皮毛。
  
  甚至无法接近据点。
  
  天色却已是黄昏。
  
  邵涧幽颇为郁闷:就这样一个闸口,竟然拿不下,实是有挫军心。
  
  邵涧幽眼看着眼前的碉楼,是愈看愈怒:“我就不信了,我们就没有法子敲掉这个眼中钉,警卫员,速下通知,招开紧急军事会议,班长以上干部全都过来。”
  
  会议之上邵涧幽恨恨的说道:“我看着这个碉楼就烦,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个碉楼见到明天的太阳。我们出山的目的是什么?第一条就是要立威!要震慑!要争取民心!这个碉楼拿不下,以后什么事都不要谈。这就是我的态度。大家现在想想有什么好法子。”
  
  众人面面相觑,一时无言。
  
  事情明摆着的,人家占着地利,连人家的边都沾不到,怎么破敌?
  
  唯一的法子就是强攻!
  
  不计伤亡代价的强攻!
  
  只是就是强攻,这两丈宽的闸口也过不去。
  
  众人一时束手无策。
  
  邵涧幽见了,更加愈闷,胸中一口气,堵在那儿,舒不出来,直急的来回走动,长吁短叹。
  
  王根培突然说道:“法子有一个。”
  
  邵涧幽闻言登时喜上眉稍:“快讲快讲快快讲。”
  
  王根培:“铺路!强攻!”
  
  一听此言,邵涧幽欣喜之情顿挫:“铺路?这水上如何铺?”
  
  王根培:“红军强渡大渡河的事,诸位听说过没有?”
  
  邵涧幽:“听咱们队里的红军战士说起过,具体细节倒不是很清楚。”
  
  王根培:“长话短说,那是前几年在四川西部的泸定,咱们红军就被蒋委员长派兵追到那儿了,一条大渡河横在那儿,一句话,过了河就生,过不了就死。”
  
  “大渡河宽一百多丈,连接两岸的十三根碗口粗的铁索,平铺九根,两侧各两根,算是扶手和护拦,下面十余丈深,就是大渡河水,那水急的不得了,只要掉下去就没命……”
  
  一边说着话,王根培一边用手比划着。
  
  “铁索着铺着木板,这就是泸定桥。对面有蒋委员长的守军,把桥上的木板抽了,用机枪封锁。就是这样的险情,咱们红军二十二位勇士自报奋勇当突击队在前面冲锋,后面的战士跟着铺门板,就这样,愣是夺了这泸定桥,全军化险为夷。”
  
  “这条运河这才几丈宽,我们过的去……”
  
  几句话下来,立时群雄振奋。
  
  邵涧幽赞道:“好,咱们就如法炮制,机枪掩护,门板铺路……”
  
  十一连王连长大声说道:“突击任务交给我十一连了,谁也不要和我争,我这就组织突击队……”
  
  果然,王连长的突击队不负众望,在机枪组的强烈火力掩护之下,用二十多块门板强搭跳板,部队得以通过闸口向敌碉堡进攻。敌人被歼大半,其余的跳水逃生。
  
  邵涧幽情知这个碉堡留着终是祸患,遂连夜发动群众把它破坏掉。
  
  部队稍作休息,南进,于正月十八日拂晓前进入黄邱山套,终与胡泰员、胡泰立、马会黄、谢笑良、陈荣坡等人及其队伍汇合。
  
  马会黄:“自从库山战斗之后,这几个月我们受尽了鬼子、汉奸和国民党顽固派的欺负,现在你们回来了,咱们的队伍壮大了,可得要狠狠打击鬼子,惩办汗奸,反击顽固派……”
  
  军队进入黄邱山套之后抓紧休整。
  
  同时,邵涧幽等人开了一个会议,就当前形势及最近要做的工作作了分析。
  
  邵涧幽:“这次出山,虽说打了两个胜仗,制造了些声势,对一些投降分子是一个不小的震慑,尤其是对于那些观望分子是一个很好的警告,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的工作将会比较好开展,不过我有个担心。”
  
  “我们的声势造起来了,这也等于给日军传递了一个信息,徐州的日军他们绝对不会容许运河支队在此坐大,不久必将定然会对进行再次大规模扫荡。因此我们的形势是极为恶劣的。”
  
  王根培:“你什么想法?”
  
  邵涧幽:“我想和一个故人再巩固巩固关系。”
  
  王根培:“故人?谁?”
  
  邵涧幽:“韩之峰。”
  
  王根培有些疑惑又有些吃惊:“韩之峰?那可是顽军哪!”
  
  邵涧幽:“不错,韩之峰!我刚才问胡参谋长了,他现在就在不老河北岸的鹿楼村驻扎。”
  
  王根培:“和他巩固关系?他买我们的账?”
  
  邵涧幽笑了:“他还欠我们一个大人情呢,去年我们抓了他那么多弟兄,最后没要他出面全给他放了,临走前还好吃好喝的招待。在这件事上,在韩之峰眼里,咱们的胡参谋长可谓‘全力翰旋’,没少给他出力。韩之峰对他这个姨兄弟只怕现在还感激的很呢。依我看,只要胡参谋长出面,这个事,十有八九能成。”
  
  县长朱木石:“这事,我看行,搞好关系,必要的时候这个韩之峰说不定还能帮我们一把。由胡参谋长先出面去打个前站,随后我同你们一道去,我也早就想会会这个韩司令了。”
  
  胡泰员笑道:“我这位兄长其实还是蛮豪气的,我们去,他定不会拒人于    千里之外。不过话说回来,鲁南这么多英雄豪俊去拜访他,应当说是他的福气。平日里他就是请恐怕也请不到的。”
  
  见胡泰员说话如此客气,言语里还给韩之峰兜着一些,大伙儿不由得哈哈一笑。
  
  邵涧幽见县委书记孙顺家不言语,便问道:“孙政委,这件事,你有何看法?”
  
  孙顺家环视了一下众人,略沉思了一下,方才说道:“去年你们和韩之峰的事,我只是听说了一些,具体事情我不是太清楚,这个事情你们决定,我代表县委全力支持。当然,见韩之峰的事,我就不去了,县委有朱县长出面就足够了。”
  
  胡泰员:“那好,我略准备一下就出发。”
  
  邵涧幽见状,忙说道:“胡参谋长,不急,我们刚来到,有些事情还要了解一下,再说了,你也得让我们休息一天,这样吧,你明天去,我们几个后天去。”
  
  胡泰员沉声道:“好,就这么定了。”
  
  第三天,即三月十五日,运河支队支队长邵涧幽、峄县县长朱木石以及五团副团长兼运支
  
  队副支队长王根培骑马由驻地土盆村出发,第一次访问位不老河两岸大名鼎鼎的国民党苏鲁边游击司令韩之峰。
  
  胡泰员早已先期来到鹿楼,他和韩之峰并几个士兵站立在村头迎候客人,见这几人下马走来,韩之峰笑着伸出手道:“久仰,久仰,欢迎几位驾临!”
  
  朱木石说:“我们也久慕韩司令,今天特来拜访!”
  
  韩之峰:“那里,那里,我有愧于贵军,可惜我们认识太晚,不然就不会有去年两方误会之事了。”
  
  邵涧幽笑了:“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嘛!”
  
  韩之峰:“说得好,不打不相识,不打不相识……”
  
  韩之峰一边说着话,一边把身子一侧,同时做了一个摆手相请的动作:“诸位,我韩某人备了一杯清茶,咱们村里面饮茶叙话,请……”
  
  谈及去年的事情,韩之峰颇为感慨,同时又表示出分外的悔恨,说自己上了别人的当,才做出主动摩擦之错事,同时又表态今后愿意携手共同抗日。
  
  朱木石、邵涧幽等人也俱皆表态。
  
  朱木石:“过去诸事,皆已成为历史,此后唯愿你我双方以和为贵,合作则于抗日有利,于国有利;摩擦则日军坐收渔人之利,于国则为大害,韩司令雅惠,自然明白其中利害关系……”
  
  韩之峰频频点头,以示赞同。
  
  鹿楼村之会,实是典范。
  
  此后一年有余,韩之峰果然言而有信,不再相犯,且运河支队可从容出入其辖地。
  
  于此会,后人有语相赞:
  
  鹿楼之会,群英荟萃;
  
  国共言欢,兄弟情归。
  
  回叙他年,遥看将未。
  
  赤子报国,言行俱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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